坎坷前行的 宁夏民间影像

【原文刊登于《银川晚报》2012年/11月/7日/第 027 版文化周刊】 

       从去年起，银川电影市场呈现出两个明显的变化趋势：电影院线越来越多和民间影像的不断涌现。电影院线无需赘述，单说民间影像。宁夏首部独立电影《日光之下》、首部微电影《七日之约》开始进入人们的视线。此外，宁夏微电影研发基地筹办的“中国·银川国际微电影金脸谱奖”，以及带动拍摄的几部微电影，也是宁夏民间影像创作者的不同尝试。这些民间电影创作者到底是怎样一群人？民间影像的涌现，是不是代表了宁夏也有了丰厚而自由的电影土壤？它们，离电影工业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在不远的将来，它们会否有机会进入电影市场，取得票房收入？

       在宁夏，每一个投入到民间影像中的人，都怀抱着对电影的热情和激情，但现实，往往比预想艰难得多。如果说把一部影像的完成算成是 100%的话，对民间影像创作者来说，这当中 70% 都是艰难，而支撑他们坚持下来的，只是那 30%的激情和极少数人的支持。  

       比如以宁夏姑娘“手工花”为原型，讲述一个残疾姑娘的爱情故事的《七日之约》，主创人员党鹏飞和马骁在编写剧本、网络选角，运用各种关系请朋友帮忙、联系免费场地外，还要独自负担团队拍摄期间的吃、住、行等各种费用。  

       “原本预期的 15 天拍摄时间，后来用了一个月。连前期准备和后期制作，整个创作持续了近一年。”《日光之下》副导演兼美术指导杜玛丽告诉记者，“一开始只觉得自己想做这件事，也觉得一定能做成，却没想到实际情况非常复杂。”和谈及作品时的兴奋不同，说起拍摄的辛酸，杜玛丽和该片导演赵磊始终紧锁眉头。“我们在宁东拍摄，当时很多人压根没听说过独立电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给所有人解释。”脾气温和的杜玛丽几乎在那些不理解的声音里崩溃，“不解释不行，钱就那么点，你不说大家就觉得拍电影的都有钱，只要你用得上他就漫天要价，只能想办法让他们理解我们的艰难，少收点或者不收钱。”再后来，迫不得已，杜玛丽干脆去“忽悠” 提供场地的群众，说自己是电视台的，拍点素材，片尾给打上鸣谢单位。可是第一天还行，第二天就露馅了，出借场地的老板娘拉长了脸：“你们不是电视台的，你们在拍电影。给钱，不然免谈。”  

       拍摄中的困难，还远不止这些——请不到专业演员，业余演员们状况百出。不是女配角出尔反尔，罢演，就是男主角不听安排，随便变换发型或闹情绪罢拍。“拍摄难，放映也难。银川的影院挨家找，没人愿意借场地给我们，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宁夏图书馆的蓝光影院，来参加首映的两个领导一听说我们没有放映许可证，立刻离席。”杜玛丽解释说，独立电影作为免费放映、用于交流的影片不需要放映许可证，这在外地非常普遍，可在银川，却怎么也解释不通。 

       “嫁接”的宁夏首部独立电影   导演赵磊提起在宁夏的拍摄经历，有着和他最初热情完全不同的悲观情绪：“宁夏就没有独立电影。”以他的经历来判断，如果完全依靠宁夏本土的力量，想要产出独立电影根本不可能。    《日光之下》花费 30 万元，投资人潘蓉是南京人，赵磊的拍摄计划和她所在公司的一个投资拍摄原生态小成本电影的计划正好相符合。潘蓉还帮赵磊找了摄影师，安排了南京的首映。但和银川首映的境况截然相反的是，在南京联系免费观影场地非常容易，甚至有听到消息主动找上门来的；连播映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些来自“南京业余电影协会”的义务工作者。所有这些如果放到宁夏，赵磊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赵磊打了个比方：就好比你不知道咖啡是什么，你身边有人喝咖啡，A 给你推荐，B 也给你推荐，C 也在说，你就喝了一口，不一定喜欢，但你知道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也会告诉其他人，久而久之氛围就有了，也传播开了。“宁夏就没有这个氛围。人们知道电影院在放什么，却没人知道还有其他的电影形式存在。”  

       “之所以称它为‘独立电影’，就是因为这种电影是完全区别于商业片的，它只体现导演个人的思想，而不用去迎合观众、迎合投资商。这个概念从国外传进来后，在北上广等大城市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认可，有了贾樟柯、宁浩等一大批名气见长的独立电影人，也标志着这一电影形式的可行性。”杜玛丽认为，电影是记录历史的一种方式，主流电影在记录社会发展的大历史，独立电影人却是用自己的视角记录这个国家最基层的老百姓，在用什么样一种方式、态度继续自己的生活。这种记录需要最大的自由度，“也有过一个宁夏企业愿意给我们投资，但是条件是植入和我们电影完全不搭界的企业广告。最终我们没有妥协。”  

       “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独立’二字的代价有多大。”赵磊插了一句，“这部电影只能说是借了外力拍了宁夏的这么个事儿。”   独立电影的期待 

       即使困难重重，“宁夏毕竟有独立电影了，对很多热爱电影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宁夏电视台技术中心的杨伟宏从去年年底得知《日光之下》开拍起，便对这部电影充满了期待。小杨曾在国内许多城市接触过此类电影，在他看来，宁夏有很多优势，比方说城市节奏比较慢，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人们有更多的精力创作，并且“移民城市”的特点，让宁夏有了与众不同的丰富素材。《日光之下》的完成，至少让人们知道宁夏也能拍出这种体现个人思想的电影。创作《七日之约》的马骁还没有看到《日光之下》，但也对其充满期待，“越多的人参与这个行业，越多的人做出成绩，就有越多的希望产生。”    甘草在北京做了很多年公益事业，最近刚刚回到宁夏，在他看来，宁夏确实没有大城市做独立电影的良好的投资环境和传播环境，但是已经开始了尝试，就有了希望。他不赞同某位业内人士关于“宁夏 10 年内不会有艺术院线”的说法，“我觉得只要坚持，最多 5 年，这个环境就会被培养起来。”甘草告诉记者：“宁夏有太多可以拍摄的素材，这就是土壤。”同时甘草也有对于宁夏民间电影的建议：比如从导演个人好恶转向关注社会现象，多做一些观影、沙龙活动，或许可以引发大众思考，同时关注的目标也更有利于环境的培育。  

       据主创人员介绍，《日光之下》目前已经送到一些国内的影展参赛，并计划参加亚洲的一些独立电影竞赛单元。截至记者发稿前，《日光之下》已入围大连电影节。据称，杜玛丽独立执导的短片也在筹划当中，马骁也有了继续拍摄的计划——可以说无论宁夏的民间影像离市场还有多远，至少我们可以看到，他们正以自己的步伐去逐渐缩小这个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