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独立电影如何“独”与“立”

【原文刊登于《中国文化报》2011年/5月/10日/第 003 版环球参考】 

 ——休斯敦国际电影节引发的思考 

       今年 4 月 16 日，第 44 届休斯敦国际电影节举行了颁奖晚宴，来自 25 个国家和地区的 3500 多部故事片和短片参与了评选，共有 693 部获奖，84 部参加展映。一年一度的休斯敦国际电影节是休斯敦 4 月的重要文化活动，它与旧金山电影节、纽约电影节并称北美地区三大评选性质的电影节，一向以扶持独立电影、设置大批获奖单元为特色，每年都能吸引全球数千电影人提交作品参选，可谓人气颇旺。独立电影为什么在美国能够获得这样的鼓励和发展机会，我们不妨借由休斯敦国际电影节一探究竟。 

       “独”于好莱坞   休斯敦国际电影节主席亨特·托德向记者介绍，独立电影的概念来源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好莱坞，最早是一批电影人拒绝电影过度商业化，尝试绕开电影公司，自筹资金拍摄电影，于是渐渐走上与商业电影截然不同的路线。独立电影的出现可以称作电影产业在美国发展成熟后带来的副产品，是电影人“为电影而电影”努力的结果。虽然是电影产业大发展的产物，但独立电影的发展道路并不是一帆风顺，在产生后的十几年间里曾因为一直不参加电影行业协会的评级，导致色情、暴力、吸毒场景过多等问题而面临不少批评与质疑。1968 年，美国电影协会完善发布了适用至今的电影评级标准，对观众的电影消费习惯产生了很大影响，许多影院出于票房的考虑不再允许未参加评级的电影上线，于是一些准备参加公映的独立电影也开始申请评级，而那些并不准备公映的独立电影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小众传播路线。 

       休斯敦国际电影节由休斯敦国际电影协会创办于 1968 年，比世界独立电影界最负盛名的圣丹斯电影节早了近 20 年，堪称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独立电影节。斯皮尔伯格、乔治·卢卡斯、李安等大导演刚出道时都曾参加休斯敦电影节并获奖。尽管电影节期间没有大牌明星与耀眼的闪光灯，但最后的颁奖结果总是皆大欢喜，因为在每年数千部参赛片目中，有 15%-20%的影片会获奖。休斯敦国际电影节共设有最佳故事片、纪录片、实验电影、电视广告、音乐电视、新媒体、电影剧本等 10 个单元的评选，下设 200 多个分项，为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电影人才提供了大量获得肯定和嘉奖的机会。 

       亨特·托德表示，相比较于其他电影节，重视独立制作影片和短片是休斯敦国际电影节的显著特点，电影节正是依靠较高的得奖率和为独立电影提供展映平台来体现组委会对独立电影的鼓励与扶持。该电影节在某种意义上讲类似于电影爱好者之间的自娱自乐，为世界各地许多不知名电影人甚至一些普通的视频短片爱好者都提供了评奖及展示机会。 

       “立”于高端和草根之上   从独立电影的产生过程来看，它是电影人摆脱电影制片、发行公司束缚后的个人发挥。毫无疑问，根据创作者的个人水准及资金、技术投入的不同，它有可能是高质量的艺术品，也有可能是粗制滥造的垃圾。而当今世界独立电影最发达、取得成就最高的地方正是商业电影最发达的美国。在诞生了半个多世纪后，美国独立电影在高端和草根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不断延伸，形成了两大发展趋势。 

       第一个趋势是，许多大的电影公司现在纷纷开始对独立电影进行扶持。这就形成了非常有趣的现象：当初独立电影为脱离电影公司束缚而产生，如今电影公司意识到独立电影的价值所在，

       又纷纷向其伸出橄榄枝。毕竟电影公司也在追求票房与艺术的共赢，当然不会排斥高水平的独立电影。 

       随着新线、岛屿、福克斯探照灯等一批独立电影制片公司的不断壮大，以及伍迪·艾伦、昆汀·塔伦蒂诺等大牌独立电影导演的崛起，现在某些高端独立电影与商业电影的界限已不再那么清晰，尤其是近年来美国少数高端独立电影以在艺术与商业上的双重成功几乎形成了与好莱坞大片分庭抗礼之势。2010 年，多家独立电影公司联合摄制的低成本电影《拆弹部队》就打败商业大片《阿凡达》，成为第 82 届奥斯卡的最大赢家。可以说，美国独立电影是从主流电影中分离出来的，在经过一番努力之后，部分高端独立电影成功探索到艺术与市场的连接点，进而成功回归主流并极大丰富了好莱坞影片类型。 

       第二个趋势是，由于摄影器材的普及和电脑视频剪接软件的平民化，视频短片的制作变得更加容易，普通人都能随自己喜好来制作充满个人风格的独立电影（多数为短片和纪录片），而博客及网络视频的迅速发展为此类独立电影提供了广阔的传播渠道和充足的发展动力。 

       2010 年上半年，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就与 YouTube 联合发起了一场“寻找新生代影像艺术家” 的评选活动。该评选对参加人选没有限制，最后入选的 200 件视频作品在 YouTube 统一发布，最后又从中评选出 20 名优胜者参加当年 10 月在古根海姆博物馆举办的影像艺术双年展。古根海姆策展人南希·史佩克特表示，之所以和 YouTube 合作，就是考虑到该社交网站所覆盖的用户群很多是博物馆吸引不到的。这项活动不是要吸引赫赫有名的影像艺术家参加，而是瞄准那些善用社交网站的新生代视频高手及他们的粉丝。可以预见的是，未来我们会在网上看到越来越多的平民独立电影制作者。 

       美国独立电影的启示   和美国比起来，我国的独立电影出现得要晚得多。近年来，中国独立影片渐渐走上了快速发展的轨道，国内也开始出现面对独立电影的影展和专门针对独立电影的影像档案馆。但是，很多独立电影目前还是处在一种身份未明的状态，不少此类影片都是在获得国际奖项后才被国人知晓，而有些影片在收获一系列国际奖项后却连院线也上不去，只能在民间以小众传播的形式流传。   目前，我国独立电影发展还存在着一些问题，有的艺术水准不高，有的业余演员演技参差不齐，有的为吸引海外资金的支持刻意放大某些社会阴暗面。长期的无序发展难免导致独立电影表现出价值取向的模糊甚至混乱，而正是因为这些问题的存在，才使得以科学、正确的精神价值取向来引导显得必要与突出。如此一来，我国独立电影更需要进行引导与扶持。一方面，电影管理部门可尝试探索建立国内独立电影评价体系对电影人适当加以引导；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中国独立电影，毕竟真正的艺术终究不会一味迎合，这在近几年中国电影人参加国际电影节的影片中已经看到了改变。 

       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入，东西方交往的频繁，西方人希望多角度了解中国，而独立电影也是向世人展示中国的窗口之一。在中华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下，不妨循序渐进地鼓励我国电影人进行多元、丰富、真实的艺术创作，从而引领外国观众与时俱进地了解发展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