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万里行 青海-江湾村 / 005

作者: 老虎庙 【 原创 】 2020-02-26


  在旅馆登记入住的时候,老板扳平着脸说:"别在屋顶晒阳台上尿尿哦。"我听此叮嘱已经习以为常,在甘肃省的榆中、会宁等地每每人家的庭院里都有如此禁忌。一切皆因"积水窖"。
  我在回民马德林老人的院子里看到过两种水窖,老人说一个是古老的,一个则是新式的。古老的一般是用红泥拌草搅合而加固水窖四壁。红泥坚密,遇水不渗、不颓。积水窖的尺寸不等,完全因地适宜。马德林家的老窖深四米,圆径边长约三米。我看老窖的入水之口很散漫,老人随手一指,所指处并未见什么支流、管孔,或者是其他值得赞许的导引技巧。老人说就这么水便流入,祖上百年一直这样过来,直到现在还在用它。老人又领我去儿子家看新式积水窖。原来老窖和老人一样也伴随着同时代的人过活,后来我在马德林老人的儿子家里看到了新式的水窖。从外表看没有太大不同,只是在积水的入口处,抹平的水泥地面上镶嵌着一只透了底儿的敞口罐头瓶,现时里已经俩月未雨,因此瓶口那个原装的铁盖子就拧着。以防杂物进入。沿着入水口往开来看,则见庭院里一律水泥漫地。任你旮旯拐角地势如何蜿蜒,最终却都集聚而向水窖那处入口,令人不禁想起"百川入海流"。
  我再听到类如旅馆老板叮嘱不要在哪儿哪儿尿尿的话,也就不认为是侮辱,而更好奇的是这家人又是怎样解决积水问题的呢?比如旅馆就将这座小二层楼顶的晒台做了接受天雨的巨盆。而挂在楼外侧的排水管便是导流管道,直入水窖。我没有看到老板的水窖,想必一定巨大。
  在缺水地带随便撒尿不但算是文明问题,更是"水污染"的话题呢。
  万万没有想到,我告别金崖镇后便进入了一场灾难。直到当夜抵达山中贡井乡打尖。这一段六十华里,我竟然没有发现一个在现今看本已平常的卖矿泉水的地方。除了有两次在谷底远见有人居住,一路上更是没有任何人家居住过的痕迹。六十多里的山道就我一人踽踽而行。眼见得两旁山体荒秃,路旁的沟渠一律干涸着。一些叫不出名儿的灌木们全都深沉着脸,蒙上了灰土的深绿显示着生命的挣扎。
  山上也有有用的东西生长,那是被叫做"蓬灰"或者"灰条"的灌木,呈一簇簇,独立成章,客观上看像是为了固土,防水土流失的人为,而这里哪里又有过水呢?我后来走过的三县四乡,贡井、汉岔、甘沟驿等地,但凡有人说起,就都对今年五月的那一场薄雨津津乐道,而之前已经一年未雨。蓬灰则是和我们很有关联的一种植物,除非你不吃拉面。在名闻全球的"兰州拉面"里就有这种叫做蓬灰的东西发生着化学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兰州拉面和美国加州或者其他任何拉面味道总是的不同原因。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就在兰州火车站外见到由全国各地赶来交易的"蓬灰"市场(同时交易的还有孜然)。
  27日那天,我在长途跋涉,未有一寸蹬车的情况下走过了29公里山路。我开始有些绝望。在拦挡四辆过路车而无望获水的情况下,我开始准备自救。所幸那时眼前路边上可见的植物似乎开始多了起来,有榆树、灰灰菜、蒺藜草,以至偶见有人家种植不多的一片片玉米和豌豆苗……也是那一刻,我开始为我的富于联想的创意兴奋起来:何不就撅地里农民的玉米秸呢?记得小时候我们是把那结着玉米棒子的秸秆当做甘蔗享用的,我们叫它"甜杆"……
  27日当晚我夜宿贡井乡大车店。和鼠类伴居通宵。二天起身,首要的是敲开第一家杂货铺子一气儿买了十瓶矿泉水。杂货店老板是个姑娘,笑我不必。说是下面的路程还不至于  如此。我则想到昨日缺水时的恐惧。那不单单因为口渴,更重要的还在于生命面临危难时的恐慌。
  我也因此在我的农村调查项目里,添增一项--窖水之于人
  由于所经三县无网,3G亦是不能,故,数天未能更新 [写于甘肃会宁甘沟驿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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